7 C; @7 C! I* m6 t1 r9 a0 [' P# h: y 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,有一種聲音,最令我害怕,就像弱小的羚羊,聽見兇猛的獅子吼一般。那是沉重有力的步伐,從門口走入廚房的腳步聲,聽到這聲音,我全身細胞像被逗弄的含羞草一樣緊縮了起來,我哄著弟弟,不希望他的聲音激怒那隻可怕的獅子。我聽到獅子大吼:「怎麼還沒煮好!叫妳早點煮,妳聽不懂是不是?妳不知道我肚子餓啊?」桌子被爸爸的拳頭撞擊發出巨大聲響,我哄好弟弟,快步走進廚房幫忙。最後全家三人很快吃完晚飯,我再去餵弟弟,還未將勞累過度的身心安置妥當,就要進行下一個恐怖任務。 # w; C, k9 ?7 f" @2 n. }) R1 v: f7 @& R) W% o s
「快!我們今天要閹很多豬仔,不要慢吞吞!」我爸說完,我立刻去換上他給我的當兵草綠汗衫與短褲,跟著爸進入後面的豬寮,小豬仔似乎知道今晚將面臨的命運,一起發出不安的叫聲。爸就定位後,命令我去抓一隻豬仔,我從退縮到一旁的小豬仔群中,隨意抓住一隻。「抓好!抓好!」父親吼著。豬仔拼命掙扎,四腳猛力狂踢,滑溜細柔的身軀,幾次都差點從我手中逃離,我熟練地緊緊抓住,不容許有任何逃脫的可能。父親拿起刀子,從小豬仔的陰囊劃出一個刀口,俐落地取出兩個睪丸,切斷輸精管。此時小豬仔尚在驚恐中,似乎未察覺疼痛。接下來,最可怕的來了,爸拿起一旁的消毒碘液,灌進那空虛的囊裡,一陣亂攪,此時小豬仔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,使出十倍的吃奶力氣在我胸前掙扎,我死命地與它抵抗。消毒完成後,沒有任何縫合處理,我任由豬仔,拖著下垂虛軟的空囊,跑到一旁,全身站著直直的,一動也不動地待在角落,處在驚恐中的小豬,被恐慌與劇痛所攫取,只能以靜止不動的站姿,默默抗議。' E4 _1 E* ^# C: g \6 u8 D8 P5 L$ v
$ Z* y9 k' E7 u 就這樣一隻一隻的豬仔,在我手裡掙扎、刀起刀落、狂叫、默認宿命並靜待傷口癒合,我則是虛脫無力地工作到深夜,拖著臭穢不堪、疲累至極的身體,到儲水缸旁沖洗全身,然後糊裡糊塗地上床休息。小豬們的癒合能力很強,不出幾天就可以行動自如,彷彿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,這一小段傷痛,對它們來說或許只像一場夢,但對我來說,卻好像在木頭上刻字,字字刻入了我的內心深處。6 t1 r+ p3 t. l: e* D